青空之上。

章三

「因為不坦率而失去的感情，一次就足夠了喔。」

白髮的男子笑著向他說道，那時候的他在明明是故鄉卻像極了異國的日本基地裡計畫著一場註定的背叛，聽到這樣的話時，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這樣的話意有所指的太嚴重，入江正一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行為可以讓白蘭有這種感慨，就算有，那也是他從來沒有對白蘭講明白的東西，他的指尖壓在了按鍵上，看向白蘭。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墨綠色的眼睛對上了對方，他隔著冰冷的螢幕跟艷麗的紫色雙眼，在白蘭眼中看到了滿腔熾熱的火炎，卻越來越覺得內心只有一片荒涼至極的冰冷。

那不可能，他說。

錯的、錯的、錯的。

「這聽起來不像是您該有的感概了，白蘭大人。」

他咬牙，語氣尖銳得不像是往常的自己，聽到他火藥味十足的反問時白蘭表情有趣的變了下，他沒辦法捕捉對方表情的真意，只能偏過頭不去看。

入江正一推了推眼鏡。

這是一場註定的背叛，情不情願，樂不樂意，都無關緊要。

白蘭是怎麼樣在明知道必然的結果中依舊一次又一次堅持下來的？很久以後入江正一這麼問自己，那時候阻擋在他身前的不再是永遠無法超越白蘭，而是曾經的同伴們。

「可惜的是，誰都沒辦法預知未來呢，小正。」

騙人的。

「——以上，就是這次開會的重點了，有任何問題嗎？」冗長的會議結束之後，澤田綱吉做了最後的總結，視線在會議的圓桌上掃過一整圈，最後定格在了明顯已經發呆到失魂的入江正一身上。

不是澤田綱吉故意要去盯著入江正一的，實在是因為他那位家庭教師的目光太過可怕，他只能夠頂著對方的目光開口。

「正一？」澤田綱吉溫聲問。

「……騙人的。」

所有的承諾、愛戀、溫情都是騙人的，入江正一將白蘭親手送上最後的斷頭台時，在白蘭微笑的表情前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既不會因為愛我而選擇放棄毀滅世界，我也不會因為愛你而選擇放棄背叛你。結果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底定的選擇題，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騙人的。

欸？

入江正一猛然回神，發現會議室裡面所有人都因為他忽如其來的話而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他剛剛是……他努力地想要在自己空白的大腦裡面找出有用的訊息，最後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只有他在說出那三個字時內心滿溢的絕望是真實的存在著，但入江正一卻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那麼難過。

「正一指的是哪方面？」

「還真敢大言不慚啊，你。」因為要參加那麼多人的會議已經很不爽的雲之守護者手中的武器已經準備就緒。

「欸欸？不是那樣——」連忙的想要辯解，他雙手在胸前擺動，不過雲雀恭彌的匣子已經被拿在了手裡，他慌忙中弄倒了椅子想要後退。

彭哥列家族第十代中排名前三不能惹的人除了當代的門外顧問以外就是雲雀恭彌跟六道骸了，作為非戰鬥人員他一點都不想要直面面對好嘛！

「Kufufufu……你想打架嗎？」

「你們這群人！會議還沒有結束！十代目你放心吧我這就幫你解決！」

為什麼解決的方式是拿出炸彈啊？難道不應該是好好規勸雲雀恭彌跟六道骸嗎？雖然那兩個人要是能夠被規勸這幾年彭哥列就不會老是在煩惱因為兩位守護者私鬥而造成的傷亡了。

「獄寺你冷靜一點啊哈哈哈……」

「真是的。」

『砰！』

戰鬥以獄寺隼人手中的炸彈飛向雲雀恭彌卻被對方一拐子打爆炸作為開始，幾乎在那個瞬間每個守護者手中的武器都燃起了各自屬性的火炎。

入江正一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旁邊庫洛姆三叉戟落地幻化出的幻覺給掃到了角落，「對不起，入江先生……」就算認識已經有了十年對著他講話也依舊會害羞的女子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他擺了擺手，庫洛姆轉頭就加入了一團混亂的戰局。

到底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啊？

入江正一無奈的按著胃，因為已經被掃到了角落所以他難得的不用參與進他根本不可能生存下來的修羅場之中，跟他同樣的還有一臉看好戲的里包恩，所以說為什麼開會最後都會吵起來啊？搞不懂這些人感情到底是好是壞呢。

他對著一片混亂的會議室這麼想，沒有參與進守護者們之間打鬥的大空朝他歉意的微笑。

「真是不好意思呢正一，又變成這樣了。」

「所以說，明明知道會變成這樣……你下次要不要考慮用我上次提議的視訊開會就好？」入江正一誠心的建議。

「不，雖然會造成點困擾，但果然，還是想要親眼看著大家呢。」

入江正一不想說話並且向你丟了一個白花花。

沒有介懷入江正一的表情，澤田綱吉忽然轉了話題，「說起來，正一看上去沒有仔細聽到我們剛剛開會的內容？」

「嗯？」

「優尼那邊派人送來的消息，瑪雷指環的適任者出現了，但是很奇怪的我們根本找不到他的蹤跡。因為七的三次方關係甚大，所以找到瑪雷指環的適任者是接下來所有人的第一優先要務。」

不行。

入江正一差點就直接開口回絕了來自首領的任務。

——小正是覺得，我沒有覺醒力量，沒有拿到瑪雷指環就好了嗎？

——但是啊，這個前提本身就有個謬誤，如果我從來沒有得到這份力量，我們就從來都不會相遇了啊，小正。

「是，我知道了。」

「那麼我先送正一出去吧，接下來非戰鬥人員迴避一下比較好呢。」

果然最後還是只會變成這樣呢，入江正一拿過自己的東西跟著澤田綱吉，「您這次打算冰封他們多久？」他笑著問對方。

「嘛，也許到晚餐時間？」澤田綱吉微笑。

到晚餐時間還有整整四個小時好嗎？

入江正一發現自己完全不能理解自家首領究竟在想些什麼，明明守護者們吵起來最後要處理的還是對方，但澤田綱吉還是每次都會任由守護者們打鬧起來。

不過這樣的場景啊……他在被澤田綱吉送到門外的時候忽然佇足。

「如果瑪雷指環的適任者是個想要毀滅世界的人，你跟優尼大人要怎麼應對呢？」他忽然問了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但那個答案很重要，對他而言。

「——阻止他。」哪怕過程血跡斑斑，犧牲在所難免。

這是義大利黑手黨世界的教父最堅定的誓言，入江正一看著，莞爾。

「我知道了。」